出离愤怒,的日子里

没体会过愤怒,不会懂得什么是快意;没品尝过失败,无人会去追逐胜利,同理,只有在出离愤怒之后,我才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平静。

强作的平静之下,掩盖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以及,如同阿里亚纳海沟般深深地怨念。2006年,唯一值得纪念的大概只有终于进入武大的历程,以及这新的环境与朋友。在这个年份,丢掉了价值三百大洋的自行车,丢掉了手机和全部钥匙,或许,还遗失了深藏在心中的那一点东西,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屠格涅夫这样安慰自己和别人:在你哀叹自己失去了什么的时候,不如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没有失去更多的东西。当你弄脏了自己的鞋子,应该庆幸没有弄坏自己的鞋子;当你弄坏了自己的鞋子,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弄伤自己的脚;当你弄伤了自己的脚,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失去自己的脚;当你失去了自己的脚,应该庆幸还没有全身瘫痪;当你已经全身瘫痪,应该庆幸自己还未挂掉;当你已经挂掉……当我没说。

但这并不妨碍我的愤怒,然后出离愤怒。是的,我无法,所以我忍了。印尼人在南边搞大屠杀,我们的政府忍了;越南人枪杀了我们的渔民,我们的政府忍了;日本人抢占钓鱼岛,我们的政府忍了,那么我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呢?最多再发份声明强烈抗议一下罢了。我只有坐在这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诅咒,罢了。

用诅咒来报复,永远是弱者的权利。如果“千夫所指,无疾而死”能够成真的话,同样作为战争贩子被无数不同的人切齿痛恨的布什,应该比萨达姆更能吸引火力,但事实是,后者被送上了绞刑架。

所以我怀揣着自家的裁纸刀,当那个被我诅咒的人性生物出现在我面前时,一定会让他血溅五步。

冲动是魔鬼。一个天使般的女孩这样告诫我。

那么,什么是上帝?耶稣告诉他的信徒,要宽容。

宽容,紧接着,他们之间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宽容,所以我们饶恕了,那些曾经进入我们的土地,烹煮我们的婴儿,用我们的少女的皮肤缝制灯罩的人,让他们回到幕后继续操纵着那个岛国,挑拨着下一代的仇恨的人,让他们的英灵,仍然存放在那神圣的神社里,狞笑着。

我的同胞,让我怎么来看待你?如此的社会,无数贪图不劳而获的人,怎能让人不为自己的民族而悲哀,甚至为整个人类的前途而悲哀?不要让我认为,这世界只有我在维持自己的道德底线,维护人类最后残存的一点尊严。

我在愤怒时,不由想到,假如能将真正的社会人设定为与经济人一样,完全的利己而又理性,冷血而又追求效用的最大化,那么,与其期待坏人变成好人能够获得的效用增加,肯定远远小于坏人继续作恶所带来的效用减少,那么最优的方式,一定是将他们全数的人道毁灭。我终于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极其记仇的人了。

而当我已经出离愤怒时知道,我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