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姑的儿子今天去世了,他在凌晨时开着货车一头撞上了路边停着的另一辆车,然后死在了医院里。我的堂嫂重伤。
五年前这个时候的暑假,是我和他接触最多的一段时间,我在他们家,农村里住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个时候,他还在老家跑着客运,而嫂子则当售票员,他们的儿子那时大概有九岁。我和几个同学在乡下做了一些调查,而他用那辆和别人的小巴一样破旧的车载着我们到处跑着,压过乡间泥泞而狭窄的小道。我对他的技术深表佩服,因为那小路似乎还没有车宽,而两面墙之间的距离也同样如此,但他从来没有出过事。
但现在他出事了,而且是最后一次。由于家乡的工作既辛苦又不赚钱,他来到武汉当货车司机也已经有好几年了,不过我还很少再见过他,除了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还会坐他开的车,但那也再不会了。
仅仅两天以前,他的妹妹跟我们说,他的积蓄被人偷了。一万多块,大概要用一年才能赚到吧,大概也能让他精神恍惚,大概也会让他赔上了自己的生命。这个世界是如斯的残酷,而生命又是如斯的脆弱。
我已是记不清他的模样,也许今后也只会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堂哥,毕竟我和他之间并不是那么的熟识;我的悲痛,也远远及不上他的父母,他的妻子,他的妹妹,他的孩子,以及我的父亲,但我仍然感到自己的心脏似被揪紧,好像被针扎了一般的疼痛,和悲哀。
在这和平的时期,我们已经习惯了冷然看着别人的痛苦,但当那痛苦发生在自己身边或自己身上时还无法麻木不仁。苦难和痛苦会锻造出伟大的人格与心灵,但是,我实在不愿去承受,那生命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