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蓝,我还记得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虽然我对上辈子的自己已经毫无印象。如今我究竟是人或是狗实在是种身份认知上的巨大困惑,即使不断摇曳着尾巴也很难接受这种现实。从好处来想,即使为人也无法在襁褓之时就为自己起个名字,不是么?
既身为狗,只能为狗之事。不见能干如掌门狗也得时常住住狗窝,何况一光有思想,行动力约等于零的小狗。在人眼里,狗只分两种,宠物狗和流浪狗,这就是人的社会中狗的不同命运。自认为还是人的狗,愿意成为宠物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然而现在,我却觉得这不算件坏事。
当我从惊恐与绝望的黑暗中醒来时,被难以言喻的温暖所包围。在最艰难的时候所遇到的帮助你的人总会被铭记终生,所以我想我永远也忘不掉那双黑色的眼睛,一双小女孩的眼睛。如果你读过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你也会和我一样在此时想起她。如果你想知道一双眼睛能表达多少蕴意,我看到的这双眼睛里糅杂了希望、梦想、风霜,和不属于她年龄的淡然,对自己的梦想明天就可能破灭的淡然,那与成年闰土式的麻木是完全不同的,我知道。
我一直相信,每个人的特质都是与生俱来的。即使在完全相同的生长环境中,有人百折不挠,坚若磐石,有人狮子般凶残,兔子般怯弱;有人在沉默中爆发,有人在沉默中灭亡。在我看来小女孩圆圆有着成为伟大如同特雷莎修女般人物的潜质,但却永远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每个第一眼看到她的人,无论认识她或否,关心她或否,都不会认为她还能活过六个月。
所以接下来的,是一个无法把握自身命运的狗身体里的人的灵魂和一个命运多舛的小女孩相依为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