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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    

1.资产阶级在英国的统治日益加强

较早确立资本主义制度。工业革命是由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所决定的:

资产阶级革命废除了封建制度,消除了不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种种束缚,为工业革命创造了重要的政治前提;(政治)英国通过圈地运动,产生并聚集了大量劳动力,同时也扩大了英国国内市场;

消除农业中的封建制度和小农经济,为资本主义大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和一定的国内市场

2.资本主义工场手工业长期的发展,为大机器生产的出现准备了技术条件。

随着市场需求的增大,工场手工生产已无法满足需求。于是,一场机器生产革命必然爆发。(工业)

17世纪初,英国有很多靠河工厂(因为纺织厂动力问题尚未解决,但是此时已经有了蒸汽机,只用于矿业);

工场手工业的发展积累了生产技术知识

在18世纪,一系列的发明改变了英国棉纺织业的面貌,并且导致了工厂制度的产生。在这些年里,其他工业部门也达到了相当先进的水平,而且所有这一切夹在一起,相互作用,使人们在更为广阔的领域中有可能获得更大的收益。通过不断的改良就构成了工业革命,他们使人类的劳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增长。

3. 圈地运动

促进了农业的发展和农村资本主义的兴起。在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期间,英国王室、教会和封建贵族的大量土地被拍卖,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落入富有的资产阶级手中。此后,资产阶级和新兴地主通过议会颁布了一系列圈地法令,据不完全统计,通过这些圈地法令,英国有六百多万英亩的土地被圈占。地主夺得土地以后,或是把土地租给资本主义农场主经营,或是自己进行资本主义经营。所谓资本主义经营,也就是农场或牧场生产的产品基本上是为了在市场上销售,即商业性农业或商业性牧业。于是,经营农场或牧场的人也就成为农牧业资本家。他们雇用工人,利用大农场的资金、场地等方面的优势,改进耕作制度,用四圃轮作制代替休耕制,对土地实行深耕细作,增施有机肥料,提高产量;

圈地运动也迫使大批农民失去土地,离乡背井,到处颠沛流离,很多人流入城市,成为自由劳动者,这就为资本家提供了大量廉价的雇佣劳动力。正如马克思指出的:“使小农转化为雇佣工人,使他们的生活资料和劳动资料转化为资本的物质要素的那些事件,同时,也为资本建立了自己的国内市场。”(《资本论》第一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816页)在传统的农业经济中,农民家庭自己进行手工业生产,生产自己需要的大部分生活资料,现在农业由农业资本家雇用农业工人生产,破产农民流入城市,成为雇佣工人,农村就变成了原料产地和工业品的销售市场。 随着英国圈地运动的深入,丧失土地的农民日益增多,为英国大商人提供了大量的具有各种技能的廉价劳动力,于是集中的手工工场逐渐地发展起来。至于分散的手工工场就更为普遍了。所有这些,意味着英国资本主义结构已经在封建社会内部成熟。

4.意识;

新教影响英国人的思想,大部分英国人崇尚追求财富——用获得的物质与上帝交流,受新教影响疯狂做生意挣钱;

5.技术:在18世纪,一系列的发明改变了英国棉纺织业的面貌,并且导致了工厂制度的产生。在这些年里,其他工业部门也达到了相当先进的水平,而且所有这一切夹在一起,相互作用,使人们在更为广阔的领域中有可能获得更大的收益。通过不断的改良就构成了工业革命,他们使人类的劳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增长。

英国手工工场在18世纪普遍地扩大起来。手工工场发展的结果,使技术分工更加精细,操作分成各种细节,从而使专门工作日益精巧、熟练。这样就出现了适宜于各种专门工作的细小而简单的生产工具,同时也出现了高度熟练的技术工人与非熟练工人的区别。手工工场分工的发展,把工具改良成为许多只适合专门动作的工具,因而提供了把这些工具联结在一起成为机器的可能性。此外.手工工场讲练了大批有技术、有经验的工人,他们积累的生产经验也直接推动了各种机器的发明。所有这些,为发明机器创造了物质前提。其次,当时英国手工工场的生产尚不能适应广大国内外市场的需求,技术改革成为迫切需要,这就提出了发明机器的历史任务。

(李晨)

故事一

1

“你们的羊,平常多么驯良,所欲不多,而今天,据说已变为这样的贪婪和倔强,甚至吃人了。它们破坏了田地、住宅和城市,使之成为一片荒凉。”

                                                    ——托马斯·莫尔

2

 18世纪末的一个夏天,诺福克郡南部,汤姆正在自己大约一英亩地的农场里忙活着,羊圈里驯良的绵羊“咩咩”地叫着,农场里一片祥和。汤姆是一个自耕农,在这一英亩的土地上,他和妻子儿子一起经营着家庭式混合农业,他们既种着粮食,又养着绵羊。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一家人仍能维持温饱。

但是这一切从去年汤姆父亲去世后就开始起了变化。

汤姆的父亲杰克原来是一名士兵,参加了几十年前的“七年战争”,不幸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但也因为军功被安顿于英国东部的诺福克郡,并能以很低的租金获得那一英亩土地的使用权。然而不幸的是,杰克在一年前去世了,诺福克郡的领主威廉爵士曾派人来通知汤姆他们已经没有权利再以一年十英镑的价格租用那一英亩土地了,新的租金是原来的五倍——五十英镑一年!这是汤姆一家难以负担的。听说郡里的大部分农地早就都被领主威廉爵士以各种手段收回到自己手中,以便他发展养羊业,出售羊毛。现在,终于轮到了汤姆的地。

放下手里的农具,汤姆坐在田边点起了一根烟,“秋天就要来了,等到作物成熟,威廉爵士该派人来收租了,我该怎么办呢……哎。”他长叹了一口气,呼出的烟飘散开来,汤姆看着烟发呆,那烟变成绵羊的模样,但那绵羊看起来并不温顺,好像长着血盆大口,蓄势待发,时刻准备扑向汤姆。汤姆吓了一跳,摇了摇头,看向羊圈里的绵羊,绵羊仍平和地叫着,它们并不知道平静的农场会发生什么。

3

秋天慢慢的到来了,田地里的作物逐渐成熟,绵羊的羊毛渐渐长长,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收获了。

然而这天夜里,狂风大作,大风扬起沙石,福克郡竟遭受了沙尘暴的袭击。原来,福克郡的大部分农地一被领主威廉爵士围圈起来发展牧业,由于长期的过度放牧,大部分牧地都出现了退化现象,沙石遍地,再加上秋天降水较少,空气干燥,使得沙石更加容易被风刮起。羊圈里的绵羊似乎受到了惊吓,暴躁不安地狂叫着。

第二天天气转好,早起准备务农的汤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少作物被风吹倒,田地里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许多沙石。汤姆心痛极了,不仅今年的收成少了,参了沙石的田地以后的肥力也会下降,变得难以耕种,这对于面临高昂租金的汤姆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汤姆赶忙叫来妻子一起将能收获的作物早些收获起来,以防沙尘暴再次侵袭造成更大的损失,并慢慢清理了田地里的沙石,但是由于沙石数量太多,汤姆连续清了几天都没能清完。

4

“今天还是没有把这些粮食卖完。”汤姆从集市回家,走路上喃喃自语。

“我刚路过领主宫的时候看到领主的车队正往南边赶去,随行的还有几队士兵。”一个路人对同行的伙伴说。

领主的车队,南边,士兵……“难道领主来收租了?”汤姆心想,“不是说好等我卖完了粮食,下个月才来收吗?该死的领主!”汤姆又急又气,来不及上前问个清楚,一边心里咒骂着,一边加速跑回了家。

“领主要来收租了!”汤姆进门就大声喊道,“我们这可怎么办呐!”

妻子看着屋里还未卖出去的粮食,眼里充满了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四岁的儿子吉姆还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家里的气氛低沉而压抑,小男孩默默地钻进了母亲的怀里。

但是这天,领主并没有来。

晚上躺在床上,汤姆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要是明天威廉爵士来了我该怎么办呢?根据法律,要是我没有了田地,成了无业游民,那我一家都可能被判为别人的奴隶甚至处死啊!”汤姆在不安中恍恍惚惚地睡去,他做了噩梦——梦里的绵羊发疯了似的践踏着汤姆的田地和作物,着了魔似的冲撞着汤姆的房子,想冲进屋里吃了汤姆一家……

第二天,汤姆无可奈何地坐在田地里发呆,等待领主的到来,像在等死神的宣判一样。

他呆滞地凝望田地,地里布满了沙石,大的,小的,圆润的,粗糙的,黑色的,褐色的……

“沙石?沙石……”汤姆若有所思“有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就把土地弄得再不堪一些,让威廉爵士也不好来放牧,他兴许就会放弃我这小小一亩地的。就算我自己也没办法再耕种,却不至于沦为流浪者!”

羊圈里的绵羊发出了“咩咩咩”的叫声,好像在嘲笑汤姆这愚蠢的方法。但是此时汤姆除此之外无计可施,况且威廉爵士随时都可能到来。他叫上妻子急忙从别处偷偷运来沙石铺在田地上,对田地尽可能地施以破坏。

但是这一天,领主仍然没有来。

……

一连几天,威廉爵士都没来。汤姆上集市一听,才知道原来领主是受邀去南部的萨福克郡参加典礼了。

5

一个月后,威廉爵士派人来收租了。汤姆卖出的部分粮食,再加上卖出刚剪下的羊毛以及以前的一些积蓄,勉强凑够了四十镑。

“我最尊敬的杰克勇士的儿子汤姆,近来怎么样?”乡绅艾伦虚情假意地问侯着,“我奉伟大的领主威廉爵士之名前来收取租金。请问明年的五十镑准备好了吗?”艾伦冷冷的笑着。

“尊贵的绅士,我……我们只筹到了四十镑。能不能……能不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宽限一点?”汤姆卑微地请求,“而且您看那地吧,受了前些日子的沙尘暴的侵袭,早就布满沙石,很不好再耕种或者放牧了!”

“亲爱的汤姆先生,你这是在为难我啊。我只是奉威廉爵士的命令来收租的,何况这也是伟大的议会赋予威廉爵士的权利。倘不是威廉爵士仁慈,你们很可能就是直接被逐出去了呢。况且,这在法律上也是合理的,早在几百年前,伟大的议会就允许领主这样做了。”

“这……我……”

“既然你租金不够,剩下的十镑就拿家里的财产来抵吧。嗯,你这几头羊不错,就它们了。”艾伦指着羊圈里的羊,不等汤姆回绝,就带人把羊牵走了。

汤姆无力反抗,只能像温和的绵羊一样顺从。

6

汤姆的田地还在,房子还在,汤姆一家还没有成为流浪者。

第二年,汤姆仍与妻子拼命劳作,但是由于土地肥力下降,作物收成并不好,而且没有了羊,卖羊毛的收入也无从取得。

这一年秋季末收租时,汤姆一家再也顶不住五十镑的压力了,他们被赶了出去。

领主威廉爵士如愿收回了土地,至于能否继续耕种或放牧,这可不是他关心的。

汤姆可怕的梦成真了,凶恶的绵羊踏上了原属于他的土地,践踏着,破坏着,使之成为一片荒凉。

牧场上的绵羊“咩咩”地叫着,好像在嘲笑汤姆的愚蠢的想法,嘲笑汤姆自作自受……

(何世杰)

故事二

  “喏!你的床铺。”管教的女人不耐烦地扔下一床破旧棉絮,“挤一挤,以后你睡这里就是。”吉姆被送到贫民习艺所是在一个晚上,他那可怜的农民老父亲也只能在晚上抽身,送他到这地方来。吉姆怯生地点头,战战兢兢地爬上床,他被夹在两个黑人孩子中间。周围小孩儿投来复杂的眼光,吉姆不敢与他们对视,陌生的环境使他自然地蜷缩成一团。

    “快!都睡觉了。”女人再次一个个清点人头后,“啪”地关上了灯。

     吉姆并没有困意,他又回想起父亲把她交给女人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他不明白,五岁的孩子当然不会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件随意交换的物品。午夜已过大半,吉姆也寻找到了消遣,他安静地听房间里的呼噜声,他从来不知道小孩儿也能发出这样响亮的鼾声;不过从前父亲在一天的劳作后,倒是倒头就能打鼾,吵得自己睡不着。吉姆此时觉得有些想笑。

     集合铃。“嘿!小伙计!清醒清醒!”黑人小孩操着拙劣的英语拍醒了还在睡觉的吉姆。凌晨五点,黑暗里斥杂着哈欠声、穿衣的淅索声、叫醒同伴声,吉姆对这黑压压的一切感到恐惧,手上不觉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这是吉姆在贫民习艺所的第一天。逼仄的空间,压抑的气氛让他无时无刻不想要逃离。凌晨起床后的一天,从奔跑开始,五点半机械教室集合,有着大胡子的暴躁管事指导他们组装机器零部件,其实他压根没法演示,大机器的零部件只有儿童纤细的手指能钻进去,大胡子那双粗糙的布满茧子的手只会拿着教鞭在一旁作威作福。吉姆不敢说自个儿是新来的,他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向黑人小孩儿讨教,很快便学会了机械螺丝钉的安装拆卸,这样的工作并不难,不过须得重复一整天。

    在习艺所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饭吃的是干面包和水;天气逐渐变凉了,粗糙的麻布衫无法御寒,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条件让孩子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艰苦。有时他们被安排去附近的工厂做苦力,管事的女人美名其曰积累经验,实则是方便资本家趁此机会为工厂物色几个能干的童工,以好早点准备徒工的契约。

    吉姆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也和邻铺的黑人小孩熟络起来。夜晚少了模型机器的咆哮也许是难得的安静,窄小的房间里布满了拥挤的大通铺,人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变得急促。吉姆和黑人小孩就躺着聊天。

    “你从哪儿来?”

    “诺福克郡。”

    “怎么过来的?”

    “父亲送我。”     

   “噢。我没有父母,那该死的英国人给我卖过来了。”

    “……”

    “你父亲…给你卖了多少?”

     ……

     “行了,睡吧。”

    日子依旧平平的过,第二天的太阳起了又沉。

吉姆来自诺福克郡的一个农场,父亲汤姆曾是领主威廉爵士雇佣的佃农。五岁前,吉姆和父母亲相依为命,勉强维持温饱;五岁往后,沦为无业游民的双亲再也养不起他,十英镑,吉姆便被交换到了习艺所。

 贫民习艺所的学制是两年,学制一满,由资本家和管事签立徒工契约,这里的孩子便会被打包输送到工厂。

    第三年,吉姆被送到了郊外一个人烟稀少的纺织厂,去从事他在习艺所练习了两年的工作。工厂主是一个专横的男人,长期的压迫让吉姆习惯性地对他言听计从。工厂食堂的饭每日定量,吉姆这一类童工瓜分那可怜的余羹,他们依旧为资本家劳作,血肉被压榨得一滴不剩,性格的温良与力量的弱小从本质上决定了他们只能待在井底任人摆布。

    仅过两个月,吉姆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他麻木地杵在机器旁边,仿佛是从棺材里倒出来的一样,他呆滞地把手伸进去拧螺丝,这只是他惯性的动作,他那灵活的长期为资本家服务的手指甚至离开机械都能自己跳一支舞。吉姆逐渐变得寡言冷漠,只有细微的声息能证明他还是个活着的生物,一个仅七岁的儿童,同厂的孩子都不敢去招惹他。

又一个星期日来临,一个声音在吉姆心里响起,“到那里去。” “是什么人威胁迫使我受苦呢?”吉姆自言自语,随着人流下了电车。他望着投到布满砂土和煤灰的枕木上的车辆的阴影,一个想法莫名笼罩了他。黑暗突然破裂了,转瞬间生命以它过去的全部辉煌的欢乐呈现在他面前。吉姆不觉已走到了轨道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开过来的第一节车厢的车轮,他,缩着脖子,两手着地投到车厢下面,一瞬间什么巨大的无情的东西撞在他的头上,从他的背上碾过去。吉姆恍惚间看见了光,然后开始昏暗下去,永远消逝了。

                                                                 (张婉莹)

故事三

屋内灯光明亮,怀特一家吃过晚餐后如往常一样在起居室消磨时光。 家主阿尔伯特伫立在壁炉前许久,炉内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怀特太太仍在抱怨今天的熏肉味道不合胃口:“贝莉做的晚餐真的太差了,准确的说,她没几件事是做得好的——我今早在厨房看到她坐在锅旁边睡觉呢。我可不是雇她来睡觉的!这么懒真的太不像话了;哪像安妮,做什么都井井有条——手脚至少得像安妮一样勤快才能算是好仆人。”

“我猜贝莉得不睡觉、不吃饭地工作才好哩——这样就成了个死去的好仆人了,可怜的贝莉。”阿尔伯特将视线从炉火上移开,看了眼聒噪的太太。

“少来了,人顽强的很,哪有多干点活就死的?”怀特太太尖声道:“我付了钱让她来干活,那么多家务事她就该好好干。”

“放心吧,你很快就可以多雇几个佣人了。因为,我们说不定会发财。”阿尔伯特转身向书房走去,深吸了口气喃喃低语:“也说不定会变成穷光蛋,谁知道呢。”

自从老友马克·道顿跟他谈过收购老格瑞闲置的厂房做纺织生意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事——自己的烟草生意一直都很好,起码能保证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的同时略有积蓄。

“你猜怎么着?赚钱的机会来了。”他记得马克这么对他说:“还记得老格瑞吗?就是之前做了一阵纺织生意那个;可怜的家伙,半夜喝醉酒掉进海里溺死了,捞上来全身一丝不挂——说是在大街上迷迷糊糊给游民扒走了衣服。他儿子不打算继续做纺织生意,要把厂子低价卖了好脱身回西班牙去。照我说,你一定得买下来,厂子机器都还是半新的,且不说成本小,纺织生意可是能捞不少油水。”

阿尔伯特记得自己跟马克并肩走在街头,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时一团身影突然像是撞进了他的视野——不远处小酒馆门外台阶下蜷缩着的一个流浪汉。他察觉到,那流浪汉身体瘦得可怜,苍白的脸上一双深陷的灰绿色眼中是冷漠、麻木与绝望。

“我知道这是个机会,马克,一个或许能让我暴富的机会,但也是能让我变成穷鬼的机会。我不知道该不该冒这个险。”阿尔伯特不再看那个人,抬头扫了眼灰色的天空。
“你老了,阿尔伯特。当初遇到你的时候你怀揣的勇气跟谋略去哪了?畏手畏脚,只驻足烟草生意,那你永远只能是个生活尚且谈得上富足的小商人——一个不敢冒险、安于现状的窝囊废。”马克脸上的挑衅和讥笑让阿尔伯特十分无奈,“收购和贩卖烟草,你赚的永远只是那些差价。而要是买下那个旧工厂,织机和叫那什么蒸汽机的真是好东西!再雇些人——这年头需要工作的人多了去了!那些游民巴不得能有份工作呢,趁纺织这一块肥肉还没被分干净,你肯定能狠狠捞一笔!”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担心家底不保的话——毕竟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收入分成就行。”
    阿尔伯特心里清楚,马克说的在理。

那双悲哀的灰绿色的眼睛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可怜人,他肯定需要一份工作。

他索性走去找到那个人:“先生,你叫什么?”那人抬头,表情似乎有些诧异:“…汤姆。”阿尔伯特定了定:“你每天都在这吗?”

“对,这里暖和。”

“那么七天后我来这里找你,你将获得一份工作。”

看到那双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不可思议“我有工作了?!我不会饿死了?我……”

“那么回见了,汤姆。”

纺织厂顺利地低价买下来了,长期烟草贸易给他积攒的人脉使他不必担心销售和运输的问题,首先要做的,是大规模招工。当然,他的第一个工人,是汤姆。

阿尔伯特并没有分给汤姆什么重要的工作,只是简单的原料处理。带汤姆到工厂的时候,他看到汤姆盯着袋子里的棉花,似乎在想些什么。

汤姆想起的,是他的羊,他那块地,还有一同流浪不久后说去找食物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妻子,还有…还有他身无分文后送走5岁的儿子吉姆。“在那里他至少不会饿死”他想着,“而我也能拿到些钱勉强多活几天。我现在有了工作,等我攒到足够的钱就去找他。”

“早上五点到晚上九点,中午你可以休息一个小时。”阿尔伯特出声,“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你们都得多干点活。”

工厂运行的很好。不到两个月,阿尔伯特就决定扩大工厂规模,工人也进行了扩招。汤姆和所有工人一样,他们现在每天晚上十点才能休息,“但至少工钱还够我活下去,而且他们管饭”汤姆只能这么想,“儿子的事,再说吧,说不定他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不需要我担心呢,说不定他以后会找上我呢。那个时候吉姆一定是又高又壮了。”

天空依旧是灰色的,安妮和贝莉擦拭着窗户,楼下怀特一家请了新的厨子,她们如今只负责清扫和洗衣。

                                                             (张田)

现在让我们用经济学视角重新审视一下农民汤姆、童工吉姆、资本家怀特这三个人的人生故事,破译他们的命运之谜。

首先,故事之始,汤姆一家是依附于领主的佃农,这实际上反映了英国18世纪时期农村租佃经济的现状:从该时期,英国租佃农场不采用直接雇佣大批农业工人的方式来经营,而是继续采取分层出租土地,以租佃制为大地产的主要经营方式。从英国农业中资本主义雇佣关系来看,雇佣劳动关系也没有成为劳动关系的全部或主要形式。有一部分农场使用的雇佣劳动力不多,而以租户的家庭劳动力为主,正如汤姆一家。但是显然,佃农的命运还是如封建时期一样地掌握在领主手中的。这也为下文羊吃人事件创造了条件。

原本经营农场吃地租的领主为何忽然开始收回土地弃耕从牧了呢?显然是利益使然。随着新航路的发现,国际间贸易的扩大,在欧洲大陆的毛纺织业的迅猛发展,使得市场上的羊毛价格开始猛涨。英国本就是一个传统的养羊大国,这时除了满足国内的需要外,还要满足国外的羊毛需要;养羊业与农业相比,就变得越来越有利可图。这时,威廉爵士这样有钱的贵族们便开始投资养羊业。英国羊毛价格在一个世纪里平均上涨319%,生产谷物远不如生产羊毛动力来得足,因此,威廉决不会因汤姆的地被毁得沙石遍布就放过了这块土地。

养羊需要大量土地资源,贵族们就纷纷把原来租种他们土地的农民赶走,把他们的房屋拆除,把可以养羊的土地圈占起来。汤姆就是因此陷入了对”50镑租金“的极大恐惧,因为被赶出家园的农民,会变成毫无社会保障可言的流浪者,甚至需要卖儿卖女来勉强维生,苦难从此便是余生唯一的戏码。

再来看他的儿子吉姆。吉姆被父亲卖去的习艺所究竟是什么?原来自17世纪开始,在济贫法精神引导下,英国就建立了大量的贫民教养院、贫民习艺所等。但是,接受济贫者也受到了许多限制,如被剥夺选举权等政治权利,这是对贫困者在政治上的一种惩罚。所以可以说,习艺所的贫民将永远作为廉价劳动力在这个社会存在下去而永无翻身之地。一朝为徒工,终身为徒工,而吸纳一个衣食没有着落惶惶不可终日的无业游民进入习艺所,其成本可以是忽略不计的。

资本主义所有制的本质是资本对劳动的雇佣与剥削,这点在吉姆的童工生活中有着充分的体现。由于丧失了生活资料,工人只能接受被剥削的地位以换取必要的生活资料;吉姆曾有疑问“是什么人威胁迫使我受苦呢?”使他受苦的便是城市工场手工业的兴起,是农村暴力掠夺形式的资本原始积累,是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率的追求。对工业革命早期的英国社会来说他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被明码标价的劳动力、是工厂主可变资本的一小部分。

再来说阿尔博特。新教影响着英国人的思想,英国人追求财富的欲望或许超过了史上任何时期——人们奉行路德的“天定说”,自觉不自觉地以物质财富充裕为荣了起来。道顿极力鼓动阿尔伯特买下纺织厂,就是体现了当时英国社会弥漫的拜金风尚。

当时,英国国会规定凡是流浪一个月还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一经告发,就要被卖为奴隶,他的主人可以任意驱使他从事任何劳动。这种奴隶如果逃亡,抓回来就要被判为终身的奴隶。第三次逃亡:就要被判处死刑。任何人都有权将流浪者的子女抓去作学徒,当苦役。失去土地的农民成为城市无产者后,为了活命,不得不争相进入生产羊毛制品的手工工场和其它产品的手工工场,成为资本家廉价劳动力。所以,即使是长达10小时的工作汤姆

马克道顿之辈看穿了这种社会现实,料定无产者是一种成本极低却很有用的生产工具;而阿尔伯特,最初半凭做公益一样的初心买下纺织厂,在尝到了利润的甜头后,一点善心很快就被资本主义生产制度的大熔炉蒸干了。九小时休息一小时,再到后来的十小时,可以推想未来他的工厂又会是什么样。资本家在意的只有资本增值,只有由压缩工人休息时间和生活资料而形成的剩余价值。资本家从他的本性出发,总是尽量的延长劳动日工作时间。工人的健康和生命并不是资本家考虑的主要因素,寄希望于同情心、道德心来约束资本家的行为是苍白无力的。就像怀特一家最初对家里两个佣人的刻薄要求,回顾阿尔伯特对太太的一句调侃,结合他后来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其实在这个资产阶级家庭里“不睡觉、不吃饭才是好仆人”已是对雇工不成文的标准和要求。他有权充分消耗他所购买商品的使用价值,所以必然会最大限度地使用自己购买的生产力。因此,绝对剩余价值的诱惑下、城市无产者无力反抗的情况下。阿尔伯特势必会一步步舍弃初心,拿起剥削与压榨的屠刀。庆幸于“有工作了”“不会饿死了”的汤姆最终会不会是儿子吉姆一样的下场,亦未可知。

综上,我们也可以看到,汤姆一家可怜地丧失了土地,实则是海外市场开辟后有产阶级抓住机遇进行资本积累、转型为资本家的活动的牺牲。而丧失全部生活生产资料的吉姆被卖到习艺所这种地方,实则也是资本主义要维持发展而保证所需的自由劳动力使然。阿尔伯特和马克这类人,表面上投机取巧、对工人冷血地压榨,实则也是在潜移默化中顺应并促进了工场手工业和新技术新生产模式的发展。资本主义的本质即剥削,这三个故事让我们尤为透彻地看到了它血腥的一面;然而,从整个人类的发展史来看,这确实是生产模式、生产关系和生产效率的进化。可以说,这个时代摧毁了很多人,而这些人,却成就了一个辉煌的大工业时代。但冰冷的资本主义的漫漫长夜,势必将终结于受苦受难的无产阶级的觉醒;这同样也是历史潮流使然。

(赵子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