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0年—1600年的英格兰 一个农民
罗尔·格雷原本是一个生活在约克郡普通农民。20岁的他没读过什么书,只是在教堂里听神父、修女讲过《圣经》。罗尔不懂政治,身为农夫的他总把眼光放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要能把家里麦地照料好,养活一家人吃饭就够了。至于谁当国王,谁反对国王,他从不关心。
然而外面的世界总是在变的,总有一天会影响到这个约克郡的农村青年。随着新航路的开辟,政府重商主义政策的深入实施,英格兰的商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一家家手工工场在英格兰出现。这些工场的主人在商业活动中逐渐增强了自己的实力,慢慢地形成了一个新兴的阶级——资产阶级。为了不断获取最大化的利润,新兴资产阶级一方面雇佣大量的劳动力促进生产,另一方面用尽各种手段去寻找廉价的原料。于是,那些纺织工场主中的一部分就把目光放在了约克郡郊外的农田上,他们打算在这里放羊,为自己提供廉价且充足的原料。
那些在城里盖了工场的新兴资产阶级们似乎永远吃不够,他们对羊毛的需求就像无底洞一样,吞食着整个不列颠的羊群。他们从城里来,联合当地的新兴贵族,带着一帮闲散人员,背着枪,骑着马,暴力驱赶了那些世代耕种于约克郡的田郊的农人。农民的耕地和家园现在成了那些施暴者的牧场。为了生计,徒有一身气力的农民只有到城里去,去出卖自己原本自由的劳动力,换一块面包充饥,寻一间破屋避雨。
失去了耕地的罗尔没了经济来源,也只好成了这进城大军中的一员。罗尔的姐姐三年前嫁给了一个伦敦的鞋匠。现在没了饭碗的他打算进城投奔姐夫做一名学徒。于是,这个只会种田的小伙子一个人从约克郡的乡下来到了英格兰的中心——伦敦。
刚来到伦敦,罗尔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里的人比乡下的绵羊还多,他们身上穿着的、头上戴着的、手里拿着的尽是罗尔从未见过的稀奇物件。这里的房子比乡下的山丘还大,手工工场林立在泰晤士河边上,新教教堂直插入浮云之间,商铺屋舍鳞次栉比。井然交错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时不时还会有珠缨宝饰的马车翩然驰过。罗尔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他在这里就像一个新生儿,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他贪婪地看着,想用手去触摸这所有的一切,却困于心中对新事物本能的恐惧。
后来,罗尔见到了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女人,女人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那是不同于寻常香料的气味,她身披的一层轻丝薄纱把整个人映的如天使一般。一个商贩告诉罗尔,那种香料产于印度,那个地方遍地是稀有的香料和木材,而那轻丝来自中国,那里是所有航海家梦想一夜暴富的淘金圣地。得知了这些的罗尔开始对神秘的东方有了憧憬。
恰逢此时,泰晤士河边上,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正在为一群水兵庆功。那些水兵们刚刚在格拉沃利讷海战中大败西班牙“无敌舰队”,打击了西班牙的海上霸权。而这些被封赏的水兵出身也并非多么高贵,他们以前大多是商船上的普通水手甚至大洋上的凶恶的海盗。
初到伦敦的罗尔目睹了这个庆功仪式。突然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都是为了讨个生计,为什么不去当一名水手,出海去挣那些真金白银呢。说不定还能到遍地黄金的东方大赚一笔,要是哪天做出了什么伟大功绩,兴许还能受到女王的接见,获封晋爵。况且在船上有吃有住,又何必去姐姐家寄人篱下,跟着姐夫做一辈子的鞋匠,在社会的最底层过完这卑微的一生呢?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罗尔离开了刚来不久的伦敦,和几名老水手一起前往利物浦。在那里,他将踏上前往东方的远洋帆船,以一名水手的身份去寻觅人生的宝藏。
自上船那一天起,罗尔就从一个农民成为水手了。也许有一天,水手罗尔也能有一艘属于他的商船。当他远洋归来时,可能也会用这些航海贸易积累的商业资本在泰晤士河边上开一家手工工场。而当那天真正来临,罗尔·格雷将以资本家的身份重回约克郡,或许那时他也会加入圈地的阵营,为自己的生产寻找更为廉价的原料。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农民像当年的罗尔一样,被迫离开耕种的土地,进入城市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像罗尔一样成为新的资本家,然后再剥削压迫自己曾经的农伴、工友。
也许这就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吧。城里的资本家到农村获取原料和劳动力,农村的农民进城去做工、挣钱。资本家的资本不断积累,生产需求不断扩大,就会有更多的农民进城做工。积累到资本的农民又会成为新的资本家,又会有更多的生产需求。社会的生产由此一步步扩大,资本的积累一步步增多,资本主义也就随之发展,不断成熟。最终当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资产阶级就会联合起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益,建立民主政治也就自然而然了。
参考文献:
《大国崛起》
《大国崛起》纪录片
《十六世纪英国简史》
《分化与变迁——十六世纪英国农民家庭经济透视》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3647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