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的炼狱
“不,我绝对不要如同奴隶一般苟且而活,我要自由与尊严!”艾伯特声嘶力竭地嘶吼。他的眼里爆满了血丝,怒气冲冲的和他的父亲安德鲁说完这最后一句“内心的宣言”,便径直跑了出去。
泥泞肮脏的街道,杂乱无章的建筑,混浊恶臭的空气,阴沉灰蒙的天空,所有的一切无不刺激这个25岁青年的神经。放眼望去,艾伯特所能见的是各式各样的垃圾,臭气熏天的死水洼,谁能想象他此刻内心的绝望与痛苦呢?他仅仅是一个廉价工人,他的生命里只有机器,只有不停的劳作,以及萦绕在他身体每一个毛孔的恶臭味。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他是在挣扎什么吗?是的,他在挣扎着,内心宣言让他的血液在燃烧,他想要改变。或许明天晚上会议能够给他生的希望,减缓他内心的痛苦。
望着艾伯特远去的身影,安德鲁如同泥塑一般地立在原地,或许时间停在了那一秒,过去五十年的一切仿佛又在一次重现了。十岁那年他的家庭失去土地,他和父母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成为了流浪者,永无止境的饥饿摧残着身体,漂泊的痛苦残害着心灵,恶魔统治者操纵着生命!何其悲哀!或许是上帝于心不忍,他进入了工厂工作,似乎生命的曙光来临?生活啊!哪会这么容易!生存啊!怎会如此简单!从进入工厂开始,蓝天白云消失在生活里,在记忆里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干净的空气,或许梦里有!必须不停的干活,必须拼命的工作,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有了大机器的“陪伴”,更是要不停地拼了命地工作,这才是生存的法则!五十年了,对于安德鲁来讲,机器是他生活的主宰,资本家是他生存的主宰!
不仅安德鲁如此,千千万万的工人均如此。他们怎能抵住这时代的步伐呢!蒸汽机横空出世,机器制造业随即应运而生,工业革命浩浩荡荡地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到现在1836年,机器早已成为工厂的主角,大机器生产随处可见,英国也已华丽转身成为工业国,工业革命也心满意足地退场了,资本家也阔步挺胸地登上了政治舞台,一切似乎是那么的完美。但是啊!上帝怎么会让世界如此完美呢?可别忘了,还有机器的“伙伴”,机器都会用发热来宣泄对长时间运行的不满,更何况它的“伙伴”呢?安德鲁式的工人或许还能接受,毕竟他们的热血快要被资本家榨取完了,可艾伯特呢?他不一样!他还有热血!他生命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重要的是,艾伯特是有伙伴的,他们还有大事要做呢!
是时候了,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声音该出现了,这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这简直是对人性的污蔑,在他们眼里咱们哪有尊严,哪有自由!”“我们每天工作那么多小时,做那么多的活,然而我们的工资却如此的低!”“我们创造了那么多的财富,到最后却是他们享受!“他们居住的房子干净漂亮,而我们无论是工厂里还是居住地都是臭气熏天!”多么奇怪的声音,居然是愤怒而不是苦苦哀求;多么大胆的声音,居然是反抗而不是顺从;多么新颖的声音,居然要权利而不是工资。艾伯特和同伴们义愤填膺地表达着他们内心的声音。工厂那个人间炼狱,吞噬着他们的生命,资本家那个生存之主,剥削着他们创造的价值。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灵魂,都在强烈的控诉着。高昂辽阔的声音让人激动不已,参会的人员决定拟写一份请愿书,并打算提交给国会,目的很简单,只是希望年满21岁且精神正常的男子有普选权。可是,要怎么提交?如何才能让国会接受,这都是问题。
虽然困难重重,但追求权利的声音不断地涤荡着艾伯特的内心。这样的声音应该让更多的工人听到,艾伯特开始去找寻伙伴。每天在工厂里上班,艾伯特总会时不时的发出感叹,“为什么我们每天至少要工作12个小时,难道工作10个小时,我们不能完成任务吗?一天的工资就是两三便士,难怪我们的生活如此的不堪。我们创造出的如此多的财富,最后都到哪去了。资本家吧!你看,他们的生活是奢侈且精致无比的。机器一旦损坏就要我们赔偿,不能擅自离开,不可以说话,全部的一切只有机器,只有不停地工作。”“嘿!小子,你们嘀咕些什么,听着罚款六便士”监工凶恶的呵斥着,“其他人,谁要是敢这样,同样罚款,你们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一瞬间,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声音。虽然遭受处罚,但艾伯特却是很兴奋,这意味着又有人愿意加入他们了。监工的态度恰好证明了他所说的正确性,越来越多的工人意识到他们受到不公的待遇,以及资本家无情的剥削。别忘了,艾伯特还有同伴,他们的声音还在继续,还在不停地渗透。
转眼六年过去了,今天伦敦的街头人山人海,“艾伯特们”的宣传很成功啊!浩浩荡荡的工人队伍来到国会下院,递交他们的请愿书,而这一次,他们希望他们的生活可以有所改善,国会不能对多数人的贫困,苦难和愿望置之不理。可惜这仅仅只是他们的愿望,以及一次聚会活动罢了!统治者,资本家会去关心吗?艾伯特不甘心,他们为之斗争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一点成效吗?内心的宣言从来没有停止呐喊,艾伯特和同伴们继续准备着下一次的斗争。
又是一个六年,这一次,他们将请愿书装在四套华丽的马车上向国会驶去,艾伯特站在马车上,眼里满是希望的光芒,他内心的誓言将再一次大声的宣告。他幻想着自由的生活,在蓝天白云下畅意的呼吸,而这一切都终止在一声枪响。当请愿的马车遇上政治的枪杆,当手无寸铁的工人遇上手持枪弹的宪兵,孰胜孰负似乎一目了然。艾伯特内心的宣言在燃烧,他在激昂的呐喊,在愤怒的控诉,可这仅仅是声音,在枪支面前,它是多么的无力与不堪一击啊!甚至带来生命的危险,艾伯特的嘶吼永远的停在了一声枪响!艾伯特永远地走了!毕竟声音不是资本,不是权力,不是武器,这还仅仅是一种理想,不,应该是愿望,更准确的说,是一种空想。“艾伯特们”被驱散了,请愿书被拒收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孩子走了,整整12年,安德鲁知道他阻止不了艾伯特,他似乎早已意料到这种结局。工厂——生存的炼狱,不进去,没有生存的机会,进去,丢失生活的意义。安德鲁在炼狱中忍受,留住了生命,是个可怜亦可悲的幸存者。艾伯特在炼狱里抗争,捍卫了信念,是个可怜亦可悲的牺牲者。无论是逆来顺受的安德鲁还是奋起反抗的艾伯特,在资本家眼里,他们只是获取利益的工具,是资本购买的要素,他们应该要也必须要不停的工作。
劳动是资本的唯一来源!这在资本家眼里多么可笑,艾伯特也可笑的退场了。生存的炼狱还在继续,生命的意义,生活的权利对工人而言或许就不存在?但或许也有,但一定不是现在!
参考资料:
百度百科——英国宪章运动,英国历史
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的状况》
江宗植——《英国工人运动的新篇章——宪章运动》
https://www.xzbu.com/4/view-6327241.htm
唐茂林,李小红——对英国工业革命时期工人工作状况的认识——马克思与雷恩的观点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