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夜空飘过一朵蓝色的云,遮住那蓝色的月亮。我在这夜空下数着满天闪烁着蓝光的星星。
蓝色代表淡淡的忧郁,正如同红色代表热情,黄色代表高贵,绿色代表活力。我们的生命不缺少热情、高贵和活力,然而它是蓝色的。
暂时放下那一切念头吧,想到如何对付下一餐饭,如何交下次的作业,将来如何找工作,如何赚钱。生命不带任何附加条件。拥有生命便是幸福,为何一定要制定条条框框,对自己说:这样才是幸福的生活,为何要做那了不起的盖茨比?
坐下吧,听一首悠扬柔和,如小溪流水般的乐曲,思考人的生命,你的生命。
感悟生命,不是童话。
我们从何而来?
我们不是亚当,以及他的第十三根肋骨。
某一天,亚当看到了妻子日渐隆起的肚子。
“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这是我们的孩子!”
亚当耸了耸肩。
“这个孩子叫该隐!他的额头上有花纹,他会杀死自己的弟弟!你们这些男人就不知道看书吗?”
亚当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理解。
在四维空时中以时间为主轴前推若干年,你将见到一场奇异而又壮观的景象——受精卵的形成。你可以大声的说:那就是我!
从宏观上说,人的个体对于社会如同海水中的水分子。然而在微观上,个体又是如何的奇妙。
很少有人注意到自己是如何活动的,他们如何抬起自己的腿,如何运用自己的手,如何吐出每一个字。习以为常的东西里往往隐藏着一些深刻而奇妙的东西。只需想象无数个细胞如何协调,沟通,运作才能将你的腿抬起?所有的细胞如何协作才能维持机体的生存?更不用说宇宙中最复杂的构造——人的大脑。而这一切,源自于一个受精卵。
你可以不去想,真的。假如你的大脑没有那么复杂或是你的受精卵多了一条染色体。
海森堡量子不确定原理:原子的运动无法被确定。
海森堡量子不确定原理之增广推论:没有什么事物可以被确定。
我不知道命运会给人开多少玩笑,就好像我不知道是否看见了一架被劫持的飞机正向我所在的建筑冲来一样。我不是宿命论者,会认为人的生命从受精卵起便被确定了。
或许我或多或少的相信一点运气,然而运气是可遇而不可奢求的。Let it be.
也许生活是一锅汤,不断的被加入各种各样的东西。时间像太阳,最终将把汤蒸干。很多东西会挥发掉,再无踪影。而真正的精华会沉积下来,是你一生的浓缩和本质。
也许我们都有这样一种体验,尽管我们的人生还算不上长:过去曾被认为无比重要的东西,现在可能已成了过眼烟云;过去不曾在意的一件小事,现在可能刻骨铭心。这便是挥发和沉积。
我不是忒利西瑞斯或卡桑德拉,也许只有在我老死之前,才能发现什么是我生命中真正最重要的东西。我祈求时光的倒流,我已知道应怎样做,然而……
是汤,总有被蒸干的一天;是人,总有离去第一天。人生大事唯有生与死,还有吗?没有。有吗?没有。生于迷惘,死于虚无。因为生与死,人生才会定下蓝色的基调。
一位虔诚的使徒在大声祈祷:
“万能的耶和华啊!你能让我不死吗?”
“可以。我能让你不被生下来。”
这个世界不断有人死去。这些死亡作为统计数据或新闻报道传入我们耳中,我们充其量习以为常的摇摇头。这些已不能触动我们的心。善感的心是易碎的,我们用层层的硬荚将它包裹起来,试图使它不受伤害。
阿富汗人在谈到亲人的死亡时总能表现出一种镇定自若,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要相信他们,被捂住的伤口会更痛,也许永远都无法愈合。
死,是一个过于沉重的主题。它穿插我们的生命,也是生命的归宿。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写过这样一段话:
“死,并非作为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存在于我们的世界。”
我们通常习惯将死亡看作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天堂也好,极乐世界也好,让逝者在那里永存,等候着与我们重逢。然而死人只留下两样东西:尸体和活人脑海中的回忆。这回忆也会随时间的长河而逐渐淡去。如同在二十年后,渡边已越来越难以回忆起直子的音容笑貌,尽管他还记得直子让自己作出过的承诺:
“请永远记得现在的我。”
没有什么绝对的永远,在这个物质的世界里。人会死亡,人类也可能灭亡,太阳将会燃尽,也许整个宇宙都会回复到某种混沌的状态。然而在我们的精神世界里,在我们返回自然之前,在我们的仍属于自己的思想中,仍可以看到我们在蔚蓝的夜空下数着满天的星星的情景。
只要存在过,即使是曾经也将成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