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纪行——第六日(7.27)

今天是个工作的好天气,虽然稍稍有些热了。起得很早,吃得很早,出发的也早。早上的风景十分的好,附送上山间河边清新无污染的空气,有处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渔峡口镇处在整个长阳县的最西,山,川,似乎就是她的全部内容,很难说这里的农民能够有什么致富的途径,至少从我们所见。依然有比较有钱的人,没钱的人,而我们今天所接触的是后者。

今天是我们收获最为丰富的一天,但也可能是走访的最后一天,单单我一个人就搞定了五份问卷。只有当你直接的面对那些笑着但是神情中透着无奈,哭着对未来表示绝望的人们时,才会感觉到自己所做的实在很少很少。除去我们作为同为人类所产生的相互尊重与对不幸产生的同情之外,不论从形式上还是从实质上,我们的调查就像是生物学家观察蜜蜂或是蚂蚁一般;我们看到了但未曾体验过他们的生活,我们知道了却无法改变他们的处境。毕竟这个社会很复杂,而我们所一直孜孜不倦从事着的研究不知是想将它简单化呢,还是变得更加复杂?

像我与与我同行的女孩所采访的一位老人,还有她的一位街坊,就令我们感触颇多。老妇人的土房就建在马路的边上,路堤的坡下。从我们上面看过去,土黄的墙壁,茅草的屋顶,门口坐着的鹤发老人,围坐在她四周的猫猫狗狗,构成了一幅恬静的风景,配着稍远方静静流淌着的碧绿的清江,和江对岸陡峭的被云雾半遮的峭壁为背景,构成那动静之间的画面。老妇人瞎着一只眼,待我们却相当的热情,黄狗在她的安抚下闭上眼睛不在搭理我们,而正学走路的小猫依然在脚边盘绕。

这里的人们生活看上去十分平静,缺少耕地与可开发资源,很多人都靠着闲散的一些工作与农活养活着自己与家人,平静却看不到多少发展的希望。我专门的与那位到这家来窜门的中年女人聊着天,一边填写着表格。光从表面上看,从我们这些悠哉的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她们的生活可以说是不思进取,没有地,不想出去打工,什么事也做不成,靠着零星的工钱得过且过。她们并不对生活绝望,也不认为有什么希望,但她们的身上却也有着令人感动的品质,非常朴实的品质。她们不去奢望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却会为了下一代付出最多;她们不去奢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却会与她们那些同样处境的人互帮互助,相亲相爱。也许这样她们也无法活得更好,但至少能够活下去,用一种相对乐观的心态。

临走之时我还专门去那妇女的家中看了一看,不好推辞的收下了一小串葡萄;毕竟像我们这样的遥远地方来的学生在她们的生活中出现也是一件难得不那么无趣的事情,这可能也是她们的热情所在。

我们最终结束了这次时间紧迫的行程,并在中午坐车赶赴了另一个镇子。下午依然是如出一辙的走访,调查。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村长不耐烦地从我们面前走开,而这个村也是我们采访的最后一个也是隐含矛盾最大的一个村。村民们仍然很友好,生活也不能说是一贫如洗,但依然艰难。据说有些人在我们面前哭诉,但我没有见到。时间还是太仓促,但我们也只能做到这里。

傍晚回程的路途漫长,跨越三个乡镇回到县城,在全中国最长的318国道上行了三百公里。据说前几天还曾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坡而降砸落在这条道路上,好在我们也没有见到。与我们前行的方向平行而立的,是正在建的沪渝高速公路。那蔓延向天边,凭山而立的一个个巨大的几十上百米高的路墩构成了极为壮观的景象,同样的,每公里九千万人民币的造价也令人震惊。

回到宾馆已是不早,颠簸了一天一路的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这实际上是我们具体工作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向县长那帮领导做个初步交待的时候,然后,就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