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1588年,对于英格兰而言,无疑是焦虑又狂喜一年:积累多年的英西矛盾在这一年全面爆发——格拉沃利讷海战。在这次战役中,西班牙无敌舰队被英国海军击败,而在随后的二十余年之中,旧日不落帝国被拖垮,新日不落帝国——英国一步步走向了世界巅峰。
1. 大国际背景
16世纪,西班牙称霸欧洲,拥有众多殖民地。西班牙吞并葡萄牙(1950年),殖民统治德黑兰、西西里等地,对路上主要竞争对手——法国形成半包围姿态。新航路开辟、美洲和非洲进入欧洲人视野,三角贸易繁荣,对外拓殖和海盗活动频繁,欧洲资本主义得到了较快发展。欧洲整体处于封建王朝统治之下,天主教势力在欧洲大陆依旧强大,西班牙王室狂热支持着教皇,而启蒙运动、宗教改革运动蓬勃发展,与天主教势力在多个国家展开斗争,欧洲正一步步走出黑暗时代的阴霾。
2. 1588AD英格兰基本国情:都铎王朝的封建盛世
此时正值伊丽莎白一世执政时期,被后世称为英国的封建黄金时代。以商业资本主义为主的资本主义经济取得了快速的发展,手工工场大量出现,冶金水平提升明显;女王勤勉治政,使得从亨利八世、玛丽女王时期积累下来的财政问题得到有效改善;英国成为新教运动的中心之一,在女王兼容政策下,发展迅速,新思想一定程度得以传播。然而,受制于经费有限,海军建设长期停滞;旧的天主教势力依旧强大,勾结大陆势力、伺机反扑;英西矛盾激烈,交战频繁。简单而言,便是英国初显崛起征兆,但综合国力比之欧洲大陆的西班牙、法国等依旧弱小。
3. 1588AD英格兰政治:有限的君主专制
从政体而言,英格兰依旧是典型的欧洲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但是比之于欧陆列强而言,此时的英格兰因为亨利八世改革的影响,女王集世俗和宗教最高权力于一身,君主专制更为集中,教皇对英格兰控制极其有限,伊丽莎白女王已经成为实际的国家最高领袖。
值得一提的是,较之于中国的君主专制,英格兰和许多欧洲国家一样,君权相对有限,在征税等方面受制于各个地区的分封领主。这是由于英国传统的契约精神和君臣关系决定的,征税权的受限制则是早在《大宪章》(1215年)已经明确规定。
4. 1588AD英格兰经济:商业资本主义的初步发展
经济上,16世纪的英国手工业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手工工场初具规模,这使得英国拥有了大量可以用于对外贸易的手工品,加之重商主义政策的落实,英国的资本积累迅速。王室对海盗行为的默许和支持、三角贸易的繁荣,使得更多商业资本流入英国,一方面有效缓解了原本捉襟见肘的财政,另一方面使得英国有了与西班牙一战的资本。
手工业的发展,尤其是冶金行业的发展,使得英国的舰炮铸造技术超过了其他国家,这也为1588年击败无敌舰队奠定了武器装备基础。
5. 1588AD英格兰社会阶层:传统贵族与新贵族的结合
经过13、14世纪的圈地运动,此时的英国除了农民、封建地主之外,产生了大量产业工人和资本主义工场主。虽然传统的封建贵族依旧把控着国家,享有绝对的政治经济权利,但是传统贵族势力中产生了新的因素——资本主义化的新贵族,依靠特权、资本攫取商业利润,控制了大量社会资源。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伊丽莎白一世正是这样的一个新贵族:她在位期间,投资了众多的公司,以王室的名义贩卖各类特许证,使得王室的财富大量积累。
6. 1588AD英格兰社会文化:新教徒的海外基地
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运动,严重冲击着教皇的统治。此时此刻的英国,正是宗教改革者的大本营之一。人文主义得到复苏,社会氛围趋向缓和,一扫欧洲黑暗时代的恐怖气息。
新教思想在政治上成为了英国同西班牙(教皇的拥护者)开战的思想武器,另一方面成为了英国稳定国内政局、维护女王统治的思想工具。同时,一种相对宽松的人文主义氛围,让英国的科技发展有了良好的环境。
7. 重要事件:加莱英西大海战——击败无敌舰队
1588年,对于英格兰人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这次大海战了,他们击败了当时的欧洲霸主西班牙,成功守卫了本国领土,解除了西班牙进攻英伦的可能性,为新日不落帝国崛起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接下来,我希望通过对参战的主要双方(英格兰与西班牙)的分析和本次大海战的简述,向大家展示这个事件的真正意义所在。
首先,西班牙无敌舰队是英伦媒体在战后的一种称呼——本名应为幸运的舰队之意。舰船多数由武装商船改造而成,主舰为卡拉克式帆船——船尾楼和船首楼高度非常高,在近战时居高临下,拥有相当大的优势。这决定了其战术必然是传统的接舷肉搏式作战。主力舰106艘,500以上的大型战舰62艘,水手船员8000多人,士兵近两万(包含登陆作战的部队)。英格兰皇家海军则是主要由海盗组成,其实际领导者是著名航海家、传奇海盗德雷克(至今德雷克海峡依旧以他的名字命名)。主舰为盖伦舰,吃水深,重心低,速度快,同时配备有大量轻型长管卡佛林炮、四轮炮架和炮手专业副手。这也决定了英国海军作战以远距离的对射为主。在那个火器设计精度不够的年代,两种战术各有优劣,因此,无敌舰队在面对这只皇家海军时,并不是绝对的无敌。
其次,本次大海战中,英国海军并未彻底摧毁无敌舰队——西班牙的海军力量在五年内得到了有效恢复,甚至吸取其中教训,加强了新式炮舰的武装。但是他们再也无力进犯英格兰,西班牙意识到了他们对航线的控制极限无法到达北海。
8. 对未来的影响:欧洲格局变动的第一步
本次海战的直接影响在于,英格兰本土安全得以保障,有效解除了外来威胁。英格兰人向西班牙人展示了这样一种姿态:一个挑战者正在崛起,旧的殖民帝国正在衰落。英国在伊丽莎白一世执政时期的国力增长是明显而迅速的,西班牙则因为长期征战导致债台高筑,日后尼德兰等西属殖民地的独立使得这个帝国渐渐走向了崩溃。
这次海战的最大受益者是荷兰——英格兰击败了无敌舰队,但是国力尚显弱小,距离他们称霸世界海洋还有近一个世纪的时间。但是荷兰——第一个资本主义性质的共和国,从中间接获利,渐渐统治了欧洲航路,接下来的一个世纪是属于海上马车夫的世纪。从长远来看,这对欧洲商业资本的积累无疑是福音——荷兰商人将更多资本投入到了再生产和贸易往来中,而非传统的购置田地或者缴纳教皇税赋。
在思想文化领域,本次战争的影响更大——西班牙无敌舰队实际被击沉战舰只有两艘,另外30多艘均因为风向原因,或搁浅或触礁。这让欧洲很多宗教人士相信:上帝站在了新教徒那边,天主教因为自身的腐化而遭到了抛弃。这种观念对当时欧洲的政治局势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教皇作为实际的欧洲之主的地位受到严重冲击,世俗势力扩大,欧洲局势不再是教皇可以调停的了。
9. 历史启示:后起者的优势
我们谈论1588年的英格兰,就难免要谈起大海战,而大海战又必须涉及对手西班牙。和西班牙比起来,英格兰无疑是一个后起者——虽然不及其强大,但是拥有后起者的诸多优势。英格兰皇家海军的战术理念:盖伦式炮舰和火炮对射成为了一种海军主流,直到航母和潜艇的出现。海权重要性进一步提升,海军成为欧洲各国的军事建设优先军种。
新的思想、新的科技,无不因为英格兰后起者的身份,而得到了生长的土壤,这也是一个新的帝国崛起的软实力。
这不由得让我们反思,今天的中美之间,中国便是这样一个后起者,而我们作为一个后起者,想要赶超前者,必要受其阻碍,必然要有新的想法、新的战略,不能一味被前者所牵制——或许这正是新世纪再提一带一路的题中之意。英格兰人对海军、海权的重视,也无不值得我们这样一个千年陆权大国反思。
10. 结语
1588AD,是英格兰从游离在欧洲大陆外的岛国迈向欧洲豪强的一年。之后数个世纪的历史、资本主义的命运无不受其影响。无敌舰队的败落并不是西班牙作为旧日不落帝国崩溃的标志,但的的确确是新日不落帝国崛起的先声。
参考文献
维基中文词条:英国年鉴、无敌舰队、都铎王朝
知乎专栏文章:《海上争霸·皇家海盗与无敌舰队》,Q先森
《为何英国1588年击败无敌舰队却未成为海上霸主》,沉若幽
纪律片:《大国崛起》,央视
著作:《全球通史·1500年后的世界·15、16世纪的欧洲》斯塔夫里阿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