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5-浅谈西班牙在黄金时期埋下的衰落隐患

历史学家亨利-卡门曾说:西班牙由帝国缔造,而非西班牙缔造了帝国,因此,称1600AD时的西班牙为西班牙帝国更为恰当。而当时的西班牙帝国,在哈普斯堡王室的专制统治下达到了版图的顶峰,约有2200万平方公里,在世界著名帝国版图排行第四,被称为日不落帝国,但同时,这也是它开始衰落的阶段。
西班牙在这个时间段,版图的扩张,必然是基于战争的胜利,然而,想要打仗,自然是需要国家拥有雄厚的财政基础,在十五和十六世纪,西班牙王室多次出现财政赤字,却又因为一笔又一笔从天而降的“金银雨”,使西班牙王室维持了它在欧洲的霸主地位:1492年哥伦布在西班牙王室的支持下,航海时引发的地理大发现,为西班牙带来了滚滚不断的海外财富,据统计,西班牙从15世纪新大陆发现后先后获得了225万黄金和1亿公斤的白银与大量的农副食品,而到16世纪末,世界金银总产量中有83%为西班牙所有,这样一笔庞大的财富,维持了西班牙帝国在欧洲与北非的军事力量。而在16世纪中期从美洲流入的大量白银也使帝国的海军从无敌舰队的覆败之中恢复过来,这些军事力量的暂时稳定,蒙蔽住了统治王朝的双眼,使他们不顾一切的发动战争扩张版图。
然而,大量的黄金白银的输入,也为西班牙的经济崩溃埋下了一个重大的隐患,哥伦布的航海行动,是由西班牙王室资助完成的,因此西班牙王室与贵族便理所当然的享受了航海带来的巨大的利益,为此,他们垄断了国内一切与海上贸易有关的一切商业活动,利用航海得到的财富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和阶级地位,同时对商人进行打压,弱化商业的重要性,同时驱逐了犹太商人和摩尔商人,这样一来,国家的民间商业力量会萎缩,许多有了成就的商人,不想着去投资,而是选择利用财富用尽一切手段去达到贵族阶层,如此这般,商业人才急剧减少,国家经济发展停滞,那么,像英国这些国家的民间商业力量疯狂崛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除此之外,西班牙王室还将资金用于无任何利益可言的战事之上,穷兵黩武的结果便是债台高筑。笔者在搜查资料时发现了这样一组数据:16世纪20年代,查理五世抵御法国入侵意大利,动用的士兵为30000人;到了16世纪30年代,士兵人数增加到60000人;到了16世纪50年代,他指挥的军队更为庞大,超过15万人。后来的80年时间里,西班牙军队人数翻倍,增至30万人。从参战数量我们可以提出以下的问题:参加战争的大都是青壮年,试问,青壮年离开国家,那么,国家的经济增长又能靠谁呢?难道要靠那些只顾一己之私的王室和贵族吗?再者,参军人数增加,也就意味着战争的消耗也在不断增加,国家将金钱用于对国家经济增长毫无帮助的战事之上,只能暂时获得更为广阔的疆土,却不能长久的守住,等到西班牙王室坐吃山空的那天,便是它被其他国家蚕食的那一天。以中国近代的甲午中日战争为例,日本在这场战争中获得清政府赔款的数量相当于他们十年的净财政收入,正是因为他们获得了真正的利益,才能更加快速的发展国家,准备下一次的侵略,或许残忍,却也是事实,既然发动了战争,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永恒的目的。
然而,西班牙帝国后期的衰落,与其16世纪前发生的尼德兰革命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尼德兰革命是由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和西班牙封建专制的压迫而产生的,也是第一次成功的资产主义阶级革命,革命最终以尼德兰一分为二,西班牙被迫承认荷兰独立结束。16世纪的尼德兰是西欧经济发达的地区,然而,正是西班牙王室的封建专制统治阻碍了尼德兰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长期以来,西班牙王室都将尼德兰视作摇钱树:西班牙国王,把尼德兰当成了自己的属地,大肆掠夺,他委派总督作为尼德兰的最高统治着,掌握最高的行政,司法和财政大权,通过总督,对尼德兰搜刮捐税,来自尼德兰的收入占西班牙国库总收入的一半,查理五世,把尼德兰称为他王冠上的一颗珍珠,查理五世的儿子腓力二世继位后,更加变本加厉,为保护西班牙本国的利益,腓力二世限制尼德兰商人进入西班牙港口,禁止他们同西属美洲殖民地直接进行贸易,提高尼德兰从西班牙运出羊毛的税额,这就十分不利于尼德兰的贸易和毛纺织业的发展。(尼德兰南方10个省,以弗兰德尔和不拉奔的经济最为发达,那里的手工工场出现很早,并且在很多行业广泛存在,其中毛,麻,纺织业久负盛名,但它的毛织业的原料供应和产品的销售主要依靠国外市场,特别是西班牙市场,故西班牙王室的禁令造成了许多工人失业)(引自《世界历史》 第34集 尼德兰革命 )而尼德兰进行了长期艰苦的斗争,终于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西班牙。尼德兰革命使西班牙陷入这场战争约达40年之久而不能自拔,经济和军事上都迅速削弱。战争还使西班牙耗费巨额资源和金钱。战争的前26年间,仅现金就花费了一亿多杜卡特,超过了这时西班牙的全部国债。这个庞大的帝国,因为财政状况的急剧恶化,多次被迫宣布破产,由盛转衰。沦落为了二流国家。
西班牙由盛而衰,是基于体制固化和西班牙王室过大野心的必然结果,西班牙王室扩张的军事力量和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不相匹配,他们一味地想要扩展自己的疆土,成为欧洲霸主,但他们错误认知了军事发展和经济发展的关系,将扩展版图建立于经济发展之上,一味地依靠新大陆发现的黄金和16世纪末期流入的白银来提供战争所需的费用,却忘记了黄金与白银的开采也是有限的,只有寻求国家整体经济能健康稳定发展,才能够有长久的军备支持;他们天真的以为,劳动人民的辛苦钱是可以肆意攫取的,却忘记了人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不论是东方王朝或是西方王朝,不关心民间疾苦的统治者,必然会退出历史的舞台。